如此种种之间,佛只是盘坐着,含笑着,身旁的金色泉眼中喷薄出清泉为他沐浴,十方众生忽都心生欢喜。
这欢喜不知来处,但就是这么生出了,重阳天地之内,乃至于天外苍穹的诸神,都在发大笑容,像是不自主为佛降而庆贺!
“菩提树生第十日,有神女自果中走出,诞下佛陀。”
佛光照耀中,虔诚匍匐者在奋笔疾书。
“佛陀生已,无人扶持,即行四方,面行七步,步步举足,出大莲华。”
“即佛有言,袖听闻苍生苦呼如来、世尊,于是从彼岸来,到苦海中,要行普渡。”
“即佛端坐,则一手指天,一手触地,作大狮子吼状,日为——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三界皆苦,我当安之!”
虔诚者越发虔诚,像是在佛光的垂照下参悟了大道大理,还在疾书:“于是,大地吉祥殊胜,天雨花香,万物盛景,众生欢喜,为庆佛诞故!”
袁飞道将最后一字写下,眼中开始流淌下泪水,鸣咽着:“我便知道,我便知道!”
只有他才知道那降诞的佛是谁一是如来,是世尊,更是那一卷道德传天下,诸界汇去紫气长河的【老子】!
天尊说过,唯老子可端坐如来天位。
今日如来天位震颤,即可降下,便说明,老子来了。
“我便知道,我便知道!”
袁飞道又哭又笑,重重一拜一呢喃:“苍生皆苦,于是佛祖亲临了,不只为了重振灵山一系,更是要普渡啊..”
在他呢喃声中,回荡四面八方的,那如同大狮子吼、晨钟暮鼓的佛音,渐寂了下去。
万千光景也在逐渐暗淡——不,不是暗淡,而是汇聚在一起,成就了一朵似虚幻似真实的莲花台,莲花台上沉浮着一如那日的紫气,便就在紫气中,缓缓沉入大地之下,又从佛的座下冒出来,托举着佛。
张福生端坐充斥着功德紫气的虚幻莲台,心思澄明。
他晓得,到底还是自己不曾真正成就佛祖——大概,在菩提树下四十九日后,他就是佛祖了。
也是那时,真正登神,真正端坐如来天位之日。
座下的这功德莲台将不再虚幻,而是直接成真!!“这是一件至宝?”
“不,不只是至宝。”
张福生心头低语,自然而然的明悟,自己此刻端坐的,正是当年灵山大雷音寺中,佛祖所端坐的。
“噫!”
人们听见莲台上,宛若婴儿的佛在轻叹:“苦海,苦海!”
诸胜景安然落幕,半人半蛇的女子婉蜒而来,轻声问道:“去哪里?”
“已至苦海,便哪都不去了。”
佛婴微笑,有风吹拂而来,婴孩从莲台上站起身,往前走一步,身体长高一截,年龄大了一岁。
又一步,便又长高一截,又大一岁。
如此。
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号如来、世尊的佛,连走三十五步,踏入那栋执政大楼中时,已从一个初生的婴孩,走成三十五岁的俊美青年。
他顿足,转身,平和开口:“我与天尊于高天之上有议,人间苦难,苍生无所依,当在人间圈下一片地,为净土,为灵山,为福地,为昆仑。”
字字句句之间,张福生舌绽莲,声音平朗,沁人心扉。
他又继续道:“诸教诸派,各方各人,无论善恶,皆可入此间来。”
“与我议论,高天城之诸事。”
“慈悲!”
俊美青年最后一句话落下,一步踏进了执政大楼之中,有人看去,瞧见伴随佛陀的一步落下,整栋大楼摇曳着,变换着,竟就这么凭虚化作了一座山峦!
这是张福生悄然动用功德笔,敕令天地,横改出的山峦。
山峦的模样,恰便是那【昆仑】。
缩小无数倍的昆仑。
原本在大楼中的人,都凭空出现在了山顶,正懵逼间,胡忠礼看见山顶神光摇曳,而后,有一座佛寺、一座道宫、一座学院,立在山顶的三方,都很虚幻,笼罩、流消着雾气,根本看不清晰,但在佛寺、道宫、学院的环绕之下,于山巅正中之处,又浮出一座似乎平平无奇的草庐,伴一亩果树,一亩田地,一亩鱼塘。
“登山来罢!”佛陀走进草庐,浑厚声如翻滚大潮,从山顶荡去了山下。
在短暂的沉默后,诸教诸派的天人,便都战战兢兢的起了身,而后登山而去。
登山的途中,有人看见那座草庐中勃发光明,形成巨大的华盖,遮拦在神山上。
于是,诸神的目光便都被华盖拦住。
“此地不可窥视。”佛如是说。
诸天人继续登山,不敢挪移,不敢飞跃,都便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爬上去。
天地悠悠。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笼罩在幽暗中的人影在狂奔,在逃离这一座城。
别人没认出来,但他到底还是认出来了。
幽暗人影胆颤回眸,凝望那一座立在城市最中心的九百丈山——昆仑!
这山自然非是真正昆仑,昆仑何止九百丈?
但却就与昆仑一模一样,甚至于说..幽暗人影咽了口唾沫,凝视着山顶的佛寺、道宫、学院。
三者虽然都很模糊,似都喜欢,笼罩在雾气中,但他却能勉强辨别出佛寺和道宫的模样。
前者分明就是‘大雷音寺’,后者,则像是那座【玉虚宫】!!
学院虽完全看不清,但也能猜出来...怕不是至圣先师的至圣学宫!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幽暗人影再度悲鸣轻叹。
自己谋划了那么多年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而提前归临,结果呢?
一朝成空!
“不,不,虽然不知他是谁,但一定不是真正的如来.….可娲又从何而来?”
人影呢喃着:“他绝不知我的事——哪怕他真是如来,也并不一定知晓我的谋划!”
“我还能走另外一条路子,重新寻找机会,是了,是了....”幽暗人影奔至城外,临近了长安镇时,再三确定自己没有暴露,这才撤去身上的幽暗之色。
他显出模样来。
李修缘微微喘了口气,看向长安镇中,此刻镇上的天人、先天们也都处于惊惶当中,全数还沉浸在方才恐怖的天地异象之上。
“佛!”有天人颤颤巍巍:“似乎有一位真佛,来自高天之上,来自灵山,降诞在了远处的城中..”
这位天人深吸了一口气,呢喃自语:“既而如此,那是否代表着我们都没机会了?长安镇中的大机缘啊....”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一位真佛在此刻降诞,发大狮子吼,是为了这长安镇的机缘而来,就连三座无有天人靠近的府邸中,很多人也是如此做想。
魏不死来回踱步,袁天道卦算不休,至于武府当中,阎罗殿内。
“世尊如来…..唐皇呢喃着,脸上也浮现出惊悸之色。
唯有来自旧世的人,才真切明白世尊如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灵山的最尊最上之人啊.….武府中居住的其他人此时惊疑莫名,老夫子问道:“您似乎很了解世尊如来?”
老夫子打量着这个威严的中年人,一两月前,他连同魏灵竹,还有张文涛、周淑华,一并被这个神秘人接入武府当中,按照这个自称李二凤的神秘人所说,他是听从张福生的话,方才如此做的。
老夫子大抵是信的,觉得对方没有撒谎的必要—这神秘府衙,庄严沉重,十万魂分列,还有千数的先天厉鬼!
像是传说中的阴司。
“很了解。”唐皇此刻低沉开口:“如果,真是我知道的那位世尊如来...”
呢喃间,他猛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老子西出函谷关,留下道德五千言,便化而为释迦如来,教化苍生。
那么……会是老祖宗吗??唐皇忽而又振奋,脸上绽放笑容,一旁的几人看的都有些懵。
半晌。
唐皇呼了口气,复又端坐在阎罗大位之上,沉声道:“具体如何,犹未可知,我便也不能多言——只待继续静观其变。”老夫子挑了挑眉头,便也不再言说,心思辗转莫名。
他在想。
那位张师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到现在还不曾出现?
思索间,长安镇外。
李修缘绕着镇子而行,找到了等候在此的几人。
“佛降诞了,非是普通寻常的佛。”
黄牙老头若有所思,姜飞鸟静静聆听,一旁的阮玉兔目光熠熠生辉。
崔玲珑问道:“是你要找的人吗?”
李修缘沉默了一下,点头:“是,是他。”
黄牙老头挑了挑眉头:“你曾言说,此来重阳的目的便是找到【世尊】,而后拜他为师,如此可以完成某个天命事件..&"”
“既然如今世尊真的出现了,怎的又折返了回来?”
李修缘垂下眼帘,遮掩住闪烁的目光:“我还没准备好。”
“而且,此时此刻,那位世尊在召见很多天人,似乎要铸造一座什么..高天城?
几人都沉默,心思各异着。
高天城吗?
唯有阮玉兔依旧目光炯炯有神,轻声开口:“我去一趟长安镇中,需要去做一些事。”
“玉兔姐姐,什么事儿?”姜飞鸟好奇开口:“如今的长安镇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其中横行的都是天人和先天,来自各方大势力。”
阮玉兔只是笑了笑:“世尊让我去做的事。”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这时才忽的惊觉——在世尊还不是世尊时,在佛降诞的十日之前,晶莹剔透的瓷娃娃,便是跟着眼前这如谪仙般的少女的啊!
李修缘垂着脑袋,遮掩着变换的目光,最终还是将出手擒下此女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一旦被远处那座城中的恐怖存在察觉,自己连最后的退路也就都没了。
他再三告诫自己,自己如今是迦叶,是佛的大弟子,而非是...
深吸一口气,李修缘抬起头来,却看见那个如谪仙般的少女,却已大步走入了长安镇中。每一步落下,都踩出天乐婉转,身后有三百六十座洞天次第浮现,如三百六十粒煌煌大日!
一位……极限天人??
众人无不错愕,却又忽的都觉着理所应当。
她是曾怀抱世尊的啊。
整个长安镇此刻都变的安静了下来,绝大多数生灵的目光都落在那如谪仙般的身影之上,天人极限,即便在此刻的长安镇,也是至强者。
“她是谁?”有天人发问:“为何从不曾见过?”
没有人回答。
那谪仙人只是平静的前行着,毫不遮掩自身的大光华,一直走到【袁府】之前。
“府里的人,我们对上一卦,如何?”
“对卦?”
府中传来苍老之声:“对什么卦?”
阮玉兔神色平静,按照义父所交代的事儿,平和开口:“就来卦算一二,那位重阳市中的佛,几时驾临这长安镇,怎么样?”
府中人问:“老夫为何要与你对此卦?”
阮玉兔再答:“袁守诚曾与泾河龙王对过一卦,你我也当如此。”
袁天道色变,怎么随便来一个人,都知道这种大秘之事??
他站在府中,手持一角天书,凝视着踏在半空上的谪仙女,沉默了片刻后,眯眼开口:“泾河龙王的下场,姑娘可知道?”
“知道,听闻被斩了首级。”
“那姑娘还敢来对此卦?”
阮玉兔抬了抬眼脸,身后的三百六十座洞天旋转着,恐怖质量的牵引之下,空间都在扭曲。
她温和开口:“有人说,唯有如此,才能开启此地的真正大事件,与其坐等他人占先,不如由我来做开端。”
清亮的声音响彻着,袁天道凝视着谪仙女,微微颔首。
“好。”
“老夫便与你对上这一卦!”重阳市,假昆仑。
登山的人已至了山顶,年轻的佛陀依旧在草庐中,草庐的门户紧紧闭着。
张福生没有急着出去,正盘坐着,一边感知自身之上的变化,一边在思忖。
“也不知我的猜测是对是错。”
他垂下眼帘。
西出函谷关,道德五千言之后,天降功德紫气,凡参与着者,都有分润。
那么,这一次被源起点研究院命名为【西行伊始】的,起源级的天命大事件中,自己如果占据足够多的份额,是否也能分润足够到海量的功德紫气?
尝试一二,总是不亏的。
“可是.….”
张福生轻声呢喃:“西行伊始之后,便是唐僧去求取真经,往灵山去,为拜见世尊如来。”
“但我就是世尊如来啊..&"
在这种情况下,这一连串的天命事件,又该如何才能进展?
一如那数万年前,所谓的【封神伊始】事件之后,的确有教派之争,的确有很多生灵端坐天位,但似却并没有结果,所谓的【劫气】尚且充斥在天上天下。
西行,又会怎么展开?“无论怎么展开,无论怎么进行,只要我站住佛祖的位,我便一定是最大的赢家。”
张福生呢喃,目光炽烈,两盏大日金灯摇曳着,而后站起身来。
今当立下高天城了。
“联邦.….”
他低语,双眸深幽,站起身,走上前,平和的推开草庐。 隐秘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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