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候会做梦。”
“梦到复仇之魂号还没有沉没:我们依旧生活在那艘荣耀的巨舰上。”
“梦到战争没有爆发,帝皇没有失踪,原体没有陷入他的偏执和疯狂。”
“梦到忠诚与亲情还只是一种信念,而不是强迫我们必须做出的选择。”
“梦到乌兰诺,还有大远征。”
“梦到原体还只是我们的原体,而不是帝国的战帅的那段时间。”
“……”
“有时候,我也会想。”
“也许,帝皇当初将战帅的桂冠戴在荷鲁斯大人的头上:本就是一种错误。”
……
在昔日悼亡社仅有的残留中,塞扬努斯与洛肯也许是关系最紧密的一对。
在大远征后失去了托嘉顿,在这场该死的兄弟内战里,又失去了小荷鲁斯,牧狼神在成为战帅之前的肱骨之臣们,时至今日竟然也已经凋零了一小半。
而悼亡社,更是已经名存实亡。
早在那场受诅咒的谋杀星之战后,狭义上的悼亡社,就已经被它的创始人荷鲁斯给亲手终结了:牧狼神打破了四王议会长久以来的各项传统,并设立新规,打造出了他眼中更符合新时代的产物。
其中,将加维尔洛肯吸纳进影月苍狼军团的最高领导层,便是旧的悼亡社所做出的最后一个决定,同时,也是新悼亡社做出的第一个决定。
而在那之后,这个曾经以精锐、权势滔天和入选严苛而闻名的组织,便在其主宰荷鲁斯的意愿下,飞速转变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帐篷式政党。
表现出色的阿斯塔特连长,位高权重的凡人官僚,一丝不苟的海军司令,甚至是某些重要世界的总督,还有那些有着深厚背景的机械神甫或者友邦大使,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人士,都有资格,有机会,将他们的名牌挂在悼亡社的旗帜下。
如浪涛般不可阻挡的新老变迁,让老悼亡社仅剩的三名成员,连试图抱团取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稀里糊涂的冲散到了庞大权力机构的各个角落,从此走上截然相反的命运,在几十年如一日的分别中,旧有的情感也日渐淡薄了下去。
洛肯与塞扬努斯倒还好些,作为影月苍狼中稀有的【民事专家】,他们能够一起办公的机会多得是,反而是大大地增长了这两位阿斯塔特间的情谊。
但另一名成员,也就是习惯了冲锋在前的阿巴顿,也许是职责所迫,又或许是在失去擅长调节兄弟间矛盾的托嘉顿后,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人相处,总之:在这场银河级别的内战爆发之前,一连长已经和他的两位老战友们渐行渐远了。
这是任谁都能看出来的。
就连对于这些俗事向来不怎么关心的马洛赫斯特,也曾在无意中,询问过塞扬努斯他与阿巴顿之间的生疏。
他们已经许久不再联络,即便是在非常罕见的重逢时,也少有共同的话题。
一方已经习惯了征伐在外,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甚至不会出没在帝国的视野中。
而另一方则与战火渐行渐远,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于管理与民生,与凡人总督的关系倒是比军团兄弟更熟络。
有时候,当他从繁忙的工作中突然闲下来的时候,洛肯会思考这种变化,并得出让自己惊叹的言论:比起大远征时,在同一面旗帜下并肩作战的兄弟,他们现在更像是服务于同一王国中的两批官员,而且还是身处于截然不同的两个部门中。
他们的关系更加【正规】了,那种大远征式的狂野友谊,正伴随着牧狼神的权力和威望日益见长,而逐渐消散。
也许,这便是在乌兰诺大分封后,随着各位原体一个又一个的戴上了王冠,不再只是作为将军和父亲,更是作为君王和统治者的存在时,他们所必须要面对的,某些微不足道的转变吧。
对于这种事情,洛肯只能感慨万千。
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至少还有塞扬努斯这个可靠的兄弟。
而失去了阿巴顿,以及整个悼亡社的塞扬努斯连长,也将仅剩的兄弟情谊,以及随之而来的信任,都倾注在了洛肯身上。
在他眼里,第十连的连长已经成为了可以倾诉秘密,甚至共谋大事的自己人。
当洛肯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甚至感觉自己有点沾沾自喜:被塞扬努斯认可?这可真是了不得的荣耀啊。
但很快,他就会发现。
作为最优秀的阿斯塔特之一,塞杨努斯眼中的信任和托付,会有多么的沉重。
他的胆量,他的胸襟。
可比洛肯想象的,还要夸张得多。
……
“你是说……你想建立一个秘密组织?”
“而这个组织的目标:是在必要时刻反抗我们的基因之父?”
“没错。”
“……”
看着塞扬努斯那种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在商讨他们待会要去哪里吃晚饭的脸,洛肯他在快两百年的人生中,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竟是如此的匮乏:没有任何话语能够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不,倒不如说,他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赛扬努斯对面,而不是尖叫一声,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就已经花费了他脑海中所有能与思考相关的脑细胞了。
也正因如此,在塞扬努斯讲述完了那段与他的梦相关的阐述,又漫不经心的透露出了他此行的目的后,等待他的既不是洛肯义正言辞的指责,也不是其他话语,而是一阵漫长到了极点的沉默。
名为洛肯的坚强战士,仿佛无形之神被抽走了灵魂,他呆愣愣地坐在那里,那双面对死亡也未曾动摇过的双眼,只是毫无聚焦可言地看向前方:直到塞扬努斯伸出了自己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这位影月苍狼的灵魂才被猛的拽了回来。
“为什么!”
下一刻,他失声尖叫。
声音大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真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站在老连长面前,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学生吧。
而塞扬努斯对于这一切早有预料。
他只是一边往咖啡里放着糖块,一边慢悠悠地谴责着洛肯的失态。
“安静些,加维尔。”
“看你这个样子,我以后都不敢让你一个人去跟星球总督们交涉。”
他奚落般地摇了摇头。
“实在是有辱牧狼神的威严啊。”
威严?
有辱你决定造反的那个人的威严!
洛肯不是个喜欢在心里吐槽的人,他很快就乖乖地坐回了椅子上,将早已洒光了的咖啡杯放回原位,然后伏着身子,目光炯炯的看向依旧悠哉悠哉的赛扬努斯。
相处了这么多年,他知道这位老连长的口中从来说不出诳语,他也分得清塞扬努斯哪句话是玩笑,哪句话是认真的。
而刚才那句,绝对是认真的。
塞扬努斯在邀请他:一起构建一个为反抗牧狼神而存在的组织。
仅仅是在心中默念出这句话,洛肯的脊背就在忍不住的颤抖,来自于其血脉深处的基因种子在发出尖啸,让他如坠冰窟:他本能地抗拒这句话,哪怕只在心里默默地念出来也是无可赦免的罪行。
他不由得看向塞扬努斯,看向这位波澜不惊的第四连长。
他是怎么镇压得住这种来自于基因血脉深处的生理本能的?
甚至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
洛肯为此感到惊讶。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在塞扬努斯当着他本人的面,说出那句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的话语后,洛肯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愤怒或者荒唐:而是困惑。
他没有第一时间将塞扬努斯逮捕。
也没有当机立断地呵斥这种有辱于军团和原体的反叛之言。
恰恰相反,比起怒火,洛肯心中更多的是一种空落落的,如百鼠挠心般的好奇。
他在好奇,塞扬努斯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是战帅最信任,最骄傲的儿子:荷鲁斯就像是帝皇对待他自己一样,对待他的塞扬努斯,第四连长的尊崇和地位,在背地里曾叫多少人嫉妒啊?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反叛原体?
因为野心?私人原因?还是对与神圣泰拉战争的前景感到悲观?
不,塞扬努斯不是这样的人。
洛肯了解他:他绝不会为了私怨和胆怯等原因背叛牧狼神。
如果真的要背叛,那只有一个理由。
“没错。”
看似在悠闲的品尝饮品,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洛肯的塞扬努斯,也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点了点头。
洛肯了解他,他又何尝不了解洛肯?
若不是已经知根知底的兄弟,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往外说?
“我的想法出于一个理由,洛肯。”
“一个绝对正确的理由。”
理由?
这个平平无奇的词语,泛着魔力。
洛肯很快就发现。他对于这个理由的好奇心就远胜于血脉中本能的怒火,甚至在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丝跃跃欲试,一时无法用任何话语来形容期待:他期待塞扬努斯真能给他一个不可撼动的理由,一个让他能够点头加入这个计划的理由。
洛肯被这样的自己吓到了。
但他还是坐直了身子,仔细地倾听着从塞扬努斯口中说出的话。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洛肯。”
第四连长压低了声音:即便这是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但谨慎依旧必不可少。
“我们的父亲,变了。”
“而且不是变好了。”
“……”
洛肯张了张嘴,但还是本能性地为他们的基因之父辩解了一句。
“人都会变,塞扬努斯。”
“父亲以前也变过,他在大远征的前期和后期都不是一个完全相同的。”
“成为战帅后,他不是也变过么?”
“没错,但那是变好了。”
塞扬努斯放下了杯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洛肯。”
“我们都是聪明人。我们自己都亲眼见证了牧狼神在这些年里的变化。所以,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
“你还记得上次的军事会议吧:你和父亲差点吵了起来。”
“当然记得。”
洛肯点了点头,脸上有些落寞。
那次会议是他与原体的最后一次见面。
在那场会议上,他曾希望荷鲁斯能够与庄森或者神圣泰拉取得沟通,以尽可能坦诚的态度交流双方的底线,避免更多的流血。
当时,影月苍狼军团虽然已经击穿了太空野狼们的国度,但无论是密涅瓦战争还是贝坦加蒙会战都没有正式爆发,这场兄弟间谍内斗还没到不死不休的阶段:双方都还有着放下武器,握手言和的盈余。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结果可想而知:战帅的大军依旧在向着神圣泰拉的土地挺进,洛肯虽然没有因为他的叛逆而失去牧狼神的信任,但这段经历被他视为失败和耻辱。
而今天,塞扬努斯揭开了它。
“实不相瞒,洛肯。”
他说道。
“你在那场会议上说的话,就是我原本打算向原体汇报的东西。”
四连长的眼神锐利。
“我们都知道:原体掀起这场战争的理由从根本上来说,是立不住脚的。”
“虽然在这些年里,掌印者与高领主的统治的确很糟糕。”
“他们的态度也令人厌烦:更不用说击沉复仇之魂号,实在是忍无可忍。”
“不过,我们的牧狼神决定率领军队反抗神圣泰拉的理由,却是在质疑高领主们蒙蔽甚至加害了帝皇,准备清君侧。”
“这就很滑稽了。”
“我们都参加过大远征,我们都知道帝皇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就凭高领主,哪怕加上掌印者,就想要谋害帝皇?未免太可笑了。”
“除此之外,那些赋税,怎么想也不可能是高领主们决定征收的:且不说以他们的体量根本吃不下如此庞大的物资,而且神圣泰拉在这么多年里,也从未有过任何大兴土木或者挥霍财富的动作,那些物资就这么无影无踪的消失在泰拉。”
“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件事情。”
“帝皇。”
洛肯点了点头,给出了答案。
“所以,塞扬努斯。”
“你的意思是:掌印者和高领主一直以来都是在践行着帝皇的命令?”
“听起来很荒谬。”
塞扬努斯叹息一声。
“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可惜,我们的父亲拒绝相信它。”
“他宁愿相信另一种说法,发动一场根本站不住脚的义战。”
“而他的目的,显而易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帝皇现在肯定是抽不开身的。”
“只要在帝皇回归之前,将掌印者和他的高领主们彻底击溃,造成既定事实:帝皇也没理由抓住这件事情不放。”
“听起来很冒险?”
“战争本身就是冒险,不是么?”
洛肯没有反驳这句话,而是追问道。
“所以,你决定反抗我们的原体?”
“因为他正在掀起一场不义之战?”
“不,我的理由要更复杂一些。”
塞扬努斯留下了一个停顿。
“你就不好奇么,洛肯?”
“连我们都能想明白的事情,我们的基因之父不可能想不明白。”
“他肯定知道,掌印者和高领主的反常举动是帝皇在背后授意,那些盘剥整个银河得来的物资,也被帝皇挥霍了:挥霍在一项没人知道的事业里。”
“而以帝皇的性格来说,这项事业肯定对他重要非凡。”
“那么,如果再考虑到我们的基因之父和帝皇之间那一直以来的亲密关系。”
“按理来说,战帅是不应该在帝皇正身处于事业关键期的节点,闹出这种事情的。”
“他肯定知道,这场叛乱,本质上是在给帝皇添加麻烦。”
“而荷鲁斯又怎么可能给帝皇添乱呢?”
“这不符合常理,洛肯。”
“确实。”
洛肯点了点头。
“不过,以父亲的性格:他可能是被与帝皇有关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吧?”
“或者说,如果真的重要非凡:帝皇怎么可能不让我们一起去帮忙呢?”
“荷鲁斯可是他最信任的人呐!”
“真的么?”
塞扬努斯只是冰冷地微笑着。
“他也许的确叫人帮忙了:远东的那位阿瓦隆之主,不是无故失踪很久了吗?”
“……”
洛肯哑口无言。
尽管他吞吞吐吐了半天,但是好像也说不出,荷鲁斯肯定比摩根更得力的话语。
事实摆在那里:任谁都知道人类之主在遇到麻烦事的时候,更喜欢召唤哪个子嗣。
“好……好吧。”
“这的确是个问题。”
最终,洛肯也只是挠了挠头。
“但也不至于下这种结论吧?”
“当然不至于。”
塞扬努斯的语气更严肃了些。
“事实上,对于我们的父亲为什么要掀起这场战争的原因:我有了个想法。”
“洛肯。”
四连长的身体向前倾。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大远征时曾经面对过的那些灵能生物?”
“就是那种能在无意中,控制其他生物思想与行为的灵能异形:被他们控制的人从外表上看来没有任何区别,却能够在不知不觉间随着操控者的意志行动,做出与他们平常的行为截然相反的举措。”
“你是说……嘶!”
洛肯深吸了一口凉气。
他不是蠢货,塞扬努斯把原体行踪诡异的原因,和灵能异形联系在一起,他还能听不出背后的意思吗?
一股荒谬感迅速袭上心头。
“怎么可能?那是原体!”
“哪种异形能够……”
“我没说是异形。”
塞扬努斯冷漠地打断了他。
“我说的是一种更危险的东西。”
在洛肯的气息平复下来后,第四连长这才接着说道。
“洛肯。”
“你还记得在尼凯亚上,帝皇曾经赐予我们的基因之父,强大的灵能力量吗?”
“你怀疑问题出在那里?”
“没错。”
塞扬努斯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变得游离了起来,似乎在回忆。
“现在想来。”
“牧狼神的转变,似乎是伴随着他对于灵能力量的愈加熟练,而逐渐发生的。”
“而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例子,就是原体能够使用出的那种灵能火焰。”
“你是说那种黑色的火焰?”
“没错,但不是那种黑色。”
“嗯?什么意思?”
洛肯有点听糊涂了。
“你也常在他身边,洛肯,而且,你对于灵能的敏感度没那么高。”
“所以你可能感觉不到。”
“但事实上,至少在我看来:牧狼神现在使用的灵能火焰,和他在尼凯亚后刚刚开发出来的那种灵能火焰,是不同的。”
“虽然都是黑色,但是那两种黑色给我的感觉却完全相反,这可不像是所谓钻研灵能技巧能够导致的问题。”
“你能说得具体点么?”
洛肯若有所思。
“简单来说:当牧狼神第一次使用出那种灵能火焰的时候,虽然它是黑色的,但那种黑色给人的感觉却是安全的,安心的,是那种纯粹的厚重感,就像是一枚笼罩在黑色罩布下的太阳一样,虽然缺少光亮,但它给人的感觉是真正的温暖。”
“我也研究过其他原体的火焰。”
“庄森和多恩都是白色。摩根大人则是白色中透着一点青蓝色,听说圣吉列斯大人的灵焰是一种泛着金黄光芒的火红,莫塔里安大人则有着深绿色的,几乎黑色的火焰。”
“所以,牧狼神的黑色之火,应该只是他个人的特色而已。”
“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在我印象里:可能是在帝皇完全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里,也就是高领主们向全银河的税务盘剥愈加严重,同时原体也开始与泰拉频频爆发矛盾的那段时间里,他的灵能之火给我的感觉开始变了。”
“变得更加冰冷,也更加危险。”
“不再是那种太阳般的感觉了。”
“而是如同真正的黑夜般,给人一种在午夜时独行的凄凉感。”
“……”
洛肯严肃地听着,没有打断。
“而在最近几年,尤其是当复仇之魂在泰拉危机中被击沉后。”
“当原体再次使用灵能之火时。”
“天呐,那跟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完全是两种东西了。”
“那已经不是黑夜,更不是太阳。”
“而是要毁灭一切的浩劫。”
“我甚至觉得,如果说当我们的父亲第一次使用出灵能之火的时候,我很确定那是帝皇给予他的东西:因为我能够在那火焰上面感觉到明显的,帝皇的气息。”
“那么最近这几次,虽然我依旧能够在火焰上感受到帝皇的气息,但那绝对不是我们认知中的帝皇:那是一种被扭曲过的,已经完全不成原貌的【帝皇】。”
“而我们的父亲与它深深融合在了一起,但他自己却不知道。”
“他坚信那就是帝皇。”
“……”
“我不确定这种灵能之火,能不能彰显出使用者内心的本质。”
“那我可以用我的命跟你打赌,洛肯。”
“那两种黑色的火焰,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也许外表没有变,也许以我们的观察水平来说,是看不出来的。”
“但我们的父亲,比起尼凯亚上时,肯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人了。”
“在他的皮囊之下,肯定发生了一些我们看不清,也理解不了的改变。”
“他是牧狼神,是战帅。”
“但他绝对不是以前的那个荷鲁斯了。”
“……”
“我想,你也很清楚这一点。”
“对吧,洛肯。”
在塞扬努斯平静地注视下,加维尔洛肯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所以,你准备反对他?”
“不是反对。”
塞扬努斯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以防万一。”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多虑,那么我们自然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而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总要有人为影月苍狼做最后一搏。”
“不能让我们的父亲,或者说,那个占据了我们的父亲的东西。”
“白白得到帝国最强大的军团。”
……
“如果有机会,我们就唤醒他,让真正的牧狼神回到我们身边。”
“如果为时已晚。”
“至少我们能为其他人多争取些时间。”
“并尽可能地……为他复仇。”
……
塞扬努斯没有提及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牧狼神的这种转变,是否完全出自于他的主观意志?
当然,他们拒绝谈论这一点。
这是一名荷鲁斯之子,能够为自己和他们的原体,留下的最后一点尊严。
……
洛肯低下了头。
开始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思考。
而塞扬努斯只是静静地看着。
直到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后,一向沉稳的第十连连长抬起了头颅。
他的话语简单,决绝。
“告诉我。”
“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战锤:以涅槃之名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