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主宰者发出召唤时,他们便从各自的岗位和领域中离开,并为此而来。
虽然归属于同一个军团。
在同一张王座下,拥有着与彼此并驾齐驱的权力。
并且曾在数次规模庞大的行动中,各司其职,如同最紧密的兄弟那般并肩作战。
但这些阴影中的官僚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未曾见过面:只是知晓对方的性格,声音与做事手段,却从未真正的面对面过彼此。
对于阿尔法瑞斯的军团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倒不如说:这正是端坐于王座上的群蛇之首渴望见到的一幕。
一群亲密合作,离心离德的同伴: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敌后与谍报作战?
而伴随着一张调令,情况发生了改变。
历来表现最出色,同时也是最受信任的军官们,来到了大漩涡的边缘地带,这里存在着一颗早已被抛弃的文明世界,哪怕是最详细的帝国文档也不会记住它的名字,而帝国的运输船队和巡逻舰队们,更是永远不会知道它的存在。
而这里,就是九头蛇们,在银河之心处的又一座隐蔽据点。
他们有着无数种手段,将他们想要的东西从众目睽睽之下偷走,即便那是一个世界乃至一整个星系。
几艘高度改造过的穿梭机,飞快且隐秘的停留在了星球地表上唯一处有着人烟的建筑群上空,这里稀稀拉拉的房屋和岗哨看起来更像是野蛮人的营地,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到几个巡逻的阿尔法卫士的。
从银河各地赶来的军官们,动作麻利的从他们各自的穿梭机上走下,只是眼神冷漠的瞥了一眼初次见面的同袍,便纷纷向着那座最坚固的建筑物走去。
他们坦然地前进,从数以百计或是明晃晃或是暗中的枪口下走过:这个世界的防备力量远比看起来的要强大。
他们的原体,他们的主宰,用血脉在那里呼唤着他们。
在来到门口后,这些风尘仆仆的军官们并没有立刻推门而入,而是一字排开。在门口安静的等待着。
仿佛是某种无形中的交流在发生:短短几秒钟后,一名军官走了进去。
没人能看见,或者听见,他在与里面的那位原体讨论些什么。
外人只知道,十几分钟后,这位阿尔法军团的军官面色如常地走了出来,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到原本的位置上,继续着他的等待。
而第二名军官则在他出来的同时,走进了那间幽邃的房间里面。
就这样,大约三个小时后,最后一名军官也完成他的单独拜见,不过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停在门口,向门外的各位同僚点了点头。
已经结束了拜见的各位军官,便又依次走进了门扉里面。
在进入大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深邃漆黑的长廊,两侧别无旁物,只有在道路的尽头有着一条向下的阶梯。
军官们顺着阶梯而下,很快就来到一处比想象中更加庞大的空间:这里看起来像是被撤去了家具的圆形会议厅,除了高悬于顶的灯光和四周墙壁上的星图外,唯一的装饰品就只有更前方的帷帐。
而主宰就在那帷帐之后。
他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只用声音就让阿尔法的军官们俯首。
尽管有些人在私下里感到疑惑,为什么他们的父亲这次不愿意亲自露面:但当王座上的身影开始发言的时候,所有的困惑都被百分之百的臣服取代了。
“我的子嗣们。”
他说。
“我刚才已经给你们每个人单独下达了你们接下来需要去执行的任务。”
“老规矩。”
“我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样的手段,不管你们要调拨多少资源,我只要结果:只要你们能够在限定时间之前,达成我亲口向你们下发的任务目标,那么其余的事情,我一概都不会关心,随你们自由决定。”
“但与此同时,有一件事情,我是要特别提出来的。”
“……”
军官们的头更低了些。
虽然隔着厚厚的帷幕,但他们依旧能够感觉原体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身上停留。
“我想你们都能意识到。”
王座上的人影看起来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雄厚一些:但他并没有成功。
“荷鲁斯与神圣泰拉间的战争,只会是接下来一系列伟大混乱的开端。”
“这场战争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它将拖延日久,愈演愈烈:并将更多的国王与王国卷入其中。”
“荷鲁斯与多恩的互相毁灭,远远不会是这场战争最血腥的篇章。”
“在未来几年里:最多一到两年。”
“远东,南方,还有太平星域:你们所在的这些安全地带,那里的统治者都会动员起他们的军队和子民,投入这场能够终结一切战争的战争。”
“他们中有的人会忠于泰拉,还有的人则会出于各种目的,倒向荷鲁斯:战争的双方都会得到崭新的血液补充,以及来自于银河各处的助力:也许他们中的某一方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取得胜利,但即便是失败者也能够挣扎很长时间。”
“你们要注意这一点。”
那声音似乎咳嗽了一下。
这听起来极为寻常的变动,却让下面的几位军官纷纷提高了兴趣。
在此之前,他们的这位主宰可丝毫没有身体抱恙的先兆。
而这种突兀的变化:让他们不得不想起发生在前不久的泰拉骚乱。
听掌印者和泰拉禁卫的声明,他们似乎强而有力的镇压了这场叛乱:并以难以想象的手段,重创了背后的指挥者,那他只能拖垂死的残躯逃离。
也许……
更多的想法,被隐藏在更深的阴影中。
“也许现在,情况还不明显。”
主宰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或者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他依旧在发言。
“整个银河系还没有从战帅与掌印者撕裂了帝皇秩序的混乱中反应过来,各种各样的中立区和无政府地带,正因为大远征的毁灭而出现在各个势力的夹角内,让我们能够在银河中自由的活动。”
“但这种混乱的前提,是因为战帅和神圣泰拉都没有动员起整个银河,除了他们双方的支持者外,银河中还存在大量待价而沽的中立势力:这种三角关系。让我们能够寻找到足够的间隙来生存。”
“但伴随着战争的不断扩大,双方的阵营也会日渐扩张。”
“终有一日,银河中的每一方都将不得不面对选择的问题。”
“要么泰拉,要么荷鲁斯。”
“除了这两个答案之外,银河系将不会有第三个声音的立足之地。”
“而那个时候,才是你们危险的时候。”
“届时,无论是统治着银河中哪一片宙域的君王,都不可能容忍他的土地上存在与他选择不同的势力。”
“你们需要隐秘起来,隐秘到让他们无法发现你的存在。”
“或者,足够强大,足够理性,能与当地的统治者结为暂时的同盟:至少让他们决定在结束这场战争之前,不耗费更多的力量将你们的隐患从土地上拔除。”
“这就是我对你们所有人的要求。”
“在接下来的这场战争中,带着你们的性命和属于我的势力,活下去。”
“当战火燃起的时候,就连我也无法保证能像现在这样,将你们召集在一起。”
“我们的联系更加脆弱:你们也要充分发动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而在此期间,除了我刚才发布给你们每个人的任务,以及这个集体任务外。”
“也不要忘记了我们永恒的使命。”
听到这句话,军官们纷纷低下头,用沉默来表明他们的誓言。
“你。”
而王座上的主宰,则是随手指出了跪拜队列中的一个人。
“由你来说:那使命是什么?”
“军团的对抗,大人。”
这名军官回答得斩钉截铁。
“无论外界的战火如何:我们的目标始终都是那些叛逆的兄弟。”
“阿尔法军团的斗争与统治权,要胜过银河之中最璀璨的皇冠。”
“在巴达布和大漩涡的失败,只是早在我们预料中的计划的一部分。”
“而在其他地方。”
“在阿瓦隆,在五百世界,在科尔基斯还有恐惧之眼:我们将四面出击,将破坏阿尔法瑞斯的追随者们的一切计划。”
“他们向泰拉军队发送的每一封情报都将受到我们的拦截。”
“他们向荷鲁斯军队发起的每一次进攻都会受到我们的骚扰。”
“他们想做什么,我们就阻止什么。”
“他们与谁为友,我们就与谁为敌。”
“我们不需要成功。”
“我们需要的是他们的失败。”
“我们需要的是他们所渴求的未来在他们面前活生生的毁灭。”
“而届时,银河的命运,也将按照我们期待的路途,发展下去。”
“直到最终之日的到来。”
“很好。”
主宰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都没有忘记,对吧?”
裹挟着灵能力量的视线,再一次地扫过了面前的这些军官。
结果令人满意。
他们都是最忠诚的追随者:即便让他们对身旁的兄弟举起屠刀,这些早已献祭了自己良心的战士,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去吧。”
在确定了这一点后,主宰说出了给予他的部下的最后一句话。
“做到我要求的事情。”
“至于剩下的。”
“我允许你们为所欲为。”
“一切都将按照命运的轨迹。”
“一切都将符合……我们的意志。”
“遵命,大人。”
军官们齐声地回应,他们中的有些人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笑声,但更多人将那种狂喜隐藏在了瞳孔里面。
为所欲为。
他们已经等待这个允许太久了。
有些暴虐的欲望,有些对于他人命运和生命掌控的本能,早就已按耐不住。
主宰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培养出来的最可恶的病毒,就这样被他散播到了银河中,他知道,凭着眼前这些人的恶毒与能量,他们将在帝皇的残破秩序下掀起前所未有的风暴。
他们的危害不亚于眼前的战争。
而这,这是他培养他们的目的。
归根结底。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咳……咳!”
在确定最后一名军官也已经踏上了属于他的穿梭机后,王座上的主宰,终于按耐不住他体内的虚弱了。
伴随着几声艰难的,似乎要将鲜血和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呻吟,那厚重的帷幕被一只手猛地拉开,露出了王座上,属于欧米茄的残破不堪的脸。
尽管时隔多日,但他与在神圣泰拉上狼狈撤离时的状态,似乎没什么区别。
这并不让人惊讶。
毕竟一位顶尖的原体,以及掌印者马卡多倾其全力的联合攻势:足以在另一位原体的身上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更何况,他是伤的如此之重。
抚摸着冰冷的面颊:或者说,是用来代替他那被炸飞的半张脸的假面,欧米茄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嘲弄的微笑。
他在嘲弄自己。
他将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神圣泰拉,掌印者还有帝皇:他的确轻视了他们的力量和底蕴。
他找到了似乎最无懈可击的那一步。
一个绝对忠诚的被抹去者?
哈!直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轮,他输得不冤。
尽管代价是如此巨大。
顺着冰冷的面颊向下,抚过同样冰冷的脖颈与胸膛,欧米茄的手指一点点地划过他在那场泰拉骚乱中失去的东西。
一半的脸庞,小半的胸膛,一整条胳臂还有半个大腿……
一言以蔽之:他几乎要被那个愚蠢的忠诚者和那个强大的疯老头削成两半儿。
哪怕对于基因原体来说,这样的伤势也是几乎不可能复原的。
更不用说,他最开始的目的,也就是补全自己失去的灵魂,同样也失败了。
现在,他的状态,也许正处于整个人生中最低谷的阶段。
除非他能找到特别的手段:否则这种创伤将永远地纠缠着他。
更不用说……
“嘶……”
没来由的,欧米茄深吸了一口气。
他捂住额头,目眦欲裂,一抹深蓝色的光芒没有经得主人的同意,就在欧米茄仅剩的一只眼睛中肆意流淌。
悠长的笑声来自于亚空间的最深处。
它缠绕在原体垂死的灵魂身旁,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在蛊惑,久久不散。
“该死的……”
即便是失去了一半的身体,也远不如被迫缠上这跗骨之蛆,更让人恼怒。
“该死的……”
欧米茄暗骂了一声。
“我必须得想想办法。”
“这样下去不行……”
原体对着自己说道。
他并不害怕身体的残破,死亡并不是一种难以抗拒的恐惧。
他更害怕的,是在死亡过后,自己的灵魂依旧要受人操弄。
在冷静下来后,欧米茄才意识到后者的可怕要远胜于前者。
为此,他必须想出新的办法。
想出最可靠,最具有可行性的办法。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再强大了。
哪怕是某些曾经不屑一顾的事情:也必须提到值得被考虑的议程上了。
就像是……
一边艰难地呼吸着,欧米茄在四下无人时翻阅着自己手中的书卷。
在幽蓝色的呼吸声中,他苦涩且艰难地诵读着那些对他的下一步计划,堪称至关重要的地理名词。
尼凯亚……
贝坦加蒙……
还有:普罗斯佩罗。
——————
今天回家有点儿晚了,先写这些,明天补上其他的剧情,后天开始写庄森和基里曼在私下里会谈。
我现在有两个想法,第一是让第二帝国的三人组直接碰面并谈话,第二个是让庄森和基里曼先碰面,让他俩达成一个默契后然后再去找圣吉列斯谈话:我个人感觉,后者可能更具有乐子一点。 战锤:以涅槃之名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